天色完全暗了下来,叶九思在洞内生起了篝火,倚靠在墙壁上闭目敛息:“要是觉得冷就进来吧。”
楚君璧从狐裘里探出头来,睡眼惺忪:“男女有别,我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,要是被你找到个猥亵由头将我赶走,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?”
叶九思微微一愣,随即冷下脸来,手在腰间束带轻轻一抹,一道寒光出现在她的手上,剑尖直指楚君璧:“你是如何识破我的伪装的?”
“束衣剑?”楚君璧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细剑,丝毫不露怯意,反倒直勾勾盯着叶九思,“你的脸。”
叶九思轻轻皱眉,抖了抖剑,在楚君璧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,“什么意思?”
“长得太漂亮了,像女子一样。”楚君璧一动也不动,又补充了一句,“还有你的喉结,太浅了。”
叶九思闻言,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,又一路向下,抚上了咽喉。
她那剑身轻轻拨开楚君璧的衣领,露出了性感的喉结。
她下意识眯起眼睛,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打量一个男子。
墨色的头发如锦缎丝绸般光滑垂顺,软软的搭在两肩,肌肤嫩若羊脂,叶眉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黑色眼眸,眼角上翘,鼻梁高挺,朱唇轻抿,似笑非笑。
叶九思废了好大一股劲才将自己的视线移开,在垂下眼眸的一刹那,又被他优美的颈项和分明的锁骨所吸引,不由得咽了口唾沫。
楚君璧轻轻皱眉,眼神怪异,“你饿了吗?”
叶九思被他大煞风景的话雷到了,藏在细碎青丝下耳尖微红,却不将羞涩流露于外,使劲板着脸,缓缓收起了长剑,动作有一丝丝僵硬,弄了好几下才将长剑重新别好在腰间。
“进来取暖,我没有替人收尸的习惯。”叶九思轻轻转身,不知何缘由,竟感到一丝头晕目眩,脚步慌乱重新回到原来倚靠的地方。
叶九思佯装闭眼休憩,心思却全落在了楚君璧身上。
察觉到他挪步靠近时,叶九思的腰杆不禁挺直,呼吸停顿了几秒,察觉到那身影隔着篝火坐在自己对面时,才渐渐松懈下来,重重地吐了一口气。
楚君璧察觉到了某人的一惊一乍,不由得轻笑起来。
叶九思懊恼自己的不争气,睁眼想要威胁,却巧合和一双深黑的眼眸对视。
那眼漆黑得像能没入所有的光,哪怕视线交汇,都好像会一不小心被吸进去,无法自拔。
楚君璧眯起眼睛,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失神的人儿:“怎么?被本公子的美貌所折服啦,这也不能怪你,本公子的盛世容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,追求本公子的姑娘能从京城的北门一直排到南门。”
挺好的一个小伙子,可惜长了一张嘴。
叶九思似看待神经病般收回了视线,心里的羞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,重新闭上了眼睛:“别靠近我,也别和我说话,我睡觉时脾气大,喜欢杀猪。”
楚君璧眼皮跳了跳,扯了扯嘴角,神情扭曲,随即收敛,直勾勾望着她:“疼就叫出来。”
叶九思的一颗心瞬间提起,他怎么知道我受了伤?
叶九思确实受过重伤,那是捉捕她的高手留下的。
叶家世代以剑道闻名于世,派遣出的精英自然也都是剑法大师,那柄剑破开了叶九思的剑阵,一剑刺穿了她的腹部。
虽然那剑士最终还是落了个被她斩首的下场,但剑士留下的伤口至今仍未痊愈,残留的剑气一直在破坏着她的身体。
叶九思转了个身,暗骂一句:“神经病。”
楚君璧也不恼,哑笑着轻轻摇头,缓缓闭上了那对漆黑的眼眸。
篝火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的,两道悠长的气息在狭窄的空间里缠绵。
——
那一夜,叶九思睡得很沉,一直萦绕脑海的梦魇罕见的没有浮现,这是自她逃离叶家后,睡得最为安稳的一个晚上。
日上三竿,晨曦温柔地抚摸着熟睡的人儿,将空气烘得暖洋洋的,洞穴里满是太阳的气息。
叶九思在阳光的烘烤下,将醒未醒,轻轻转了个身,将披在身上的衣服轻轻拉拢,入手是柔软光滑的质感,还泛着一股淡淡的甘草的芳香。
她慵懒地将身体埋入这一片柔软中,突然她意识到了不妥,她现在正处于逃亡的路上,哪里来的棉袄?
豁然间,她猛地从地上坐起,朦胧的眼睛瞬间清明,警惕地环顾四周一圈。
只有篝火的余烬,以及身上的一袭雪白狐裘。
“你醒啦。”楚君璧正好捧着一堆柴火走进了山洞,身上仅仅穿着一袭黑衫,右手臂上挂着两条肥美的鲤鱼,“我刚刚在外面打了两条鱼,正好用来做早饭,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。”
这是比阳光更加灿烂的存在。
叶九思的眼睛被阳光刺得睁不开,半眯着眼睛,渐渐缓过神来,才默默收起叠好了狐裘,捧着递给来人:“我记得我说过,不要靠近我,也不要和我说话。”
楚君璧讪讪接过狐裘,重新披上:“我······”
没等他说话,叶九思便率先打断了:“谢谢你!”
楚君璧一时愣在原地,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,随即轻笑着摇摇头:“真是个傻乎乎的姑娘。”
叶九思装作没有听见,背对着他走出了洞穴,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,阳光照在身上,暖烘烘的。
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这个感觉了,既没有梦魇的烦扰,也没有敌人的追杀,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,可以好好的享受安宁的生活。
——
叶九思犹豫着看着手中的烤鱼,一时竟不知如何下嘴。
在她的对面,楚君璧捧起烤鱼,津津有味地咬下了一大块鱼肉:“你快尝尝本公子的手艺,绝对是你平生吃过的最好的美味。”
叶九思不信地看了狼吞虎咽的某人,随即轻叹一口气,认命般闭着眼睛轻咬了一小口。
她不敢置信地正在眼睛,连啃了好几口:“好吃!”
楚君璧十分满意她的评价,轻笑着望着她吃食的样子。
腮帮鼓鼓的,像一只小松鼠。
“你盯着我看干嘛?”叶九思翻了翻白眼,嘴上却半点不停歇。
楚君璧轻笑着没有回答。
两人在晨曦下,一口一口吃着来之不易的烤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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